余谋昌
环境哲学是一个新的哲学形态，它起源于环境问题。中国与西方有不同的哲学传统和文化传统，也有不同的生活发展水平和自然环境问题，所以我想中国的环境哲学会有与西方不同的形态，我今天谈两个问题。一个是西方环境哲学概要的介绍，第二谈谈中国环境哲学。
大家都知道我们到20世纪中叶人类社会经历了一个历史大转折的时期，马克思说过一句话“人类转变的顶点就是生态危机”，就是说人类历史大转折的时机是生态危机。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发展到20世纪中叶达到了工业文明的最高成就，经济增长率、人口增长率、高消费的增长率都达到最高水平。从最高水平相伴随的就是问题，那个时候环境污染、生态破坏成为新的问题，人类第一次变老，开始人口老龄化，第一次出现资源层面的短缺，也就是说三个问题的凸显就是一种生态危机，生态危机就是一个转折的顶点，也就是说人类的文明要从工业文明过渡到生态文明。这样的一个转折点的时候，美国出现了思想百家争鸣的局面，环境哲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
环境哲学的产生因为有不同的观点理论，所以在西方就兴起了环境哲学的很多派别，第一点我要讲西方环境哲学的学派林立的局面，我简要介绍一下西方环境哲学的五个比较大的派别。
第一个就是环境伦理学。大家知道环境伦理学的特点就是把人类伦理扩展到生命和自然界，过去知道伦理是讲人的伦理，只对人讲道德，西方环境伦理学就是要把道德的范围扩展到生命和自然界。它主要的哲学就是把道德从人和社会扩展到生命和自然界，主要的理论要求：
第一，理论上要确认自然界有价值，要确认生命和自然界就权利；第二，保护地球上的生命和自然界。这是它最重要的特点。根据这样一个特点，西方环境伦理学的研究就形成了很多派别，主要有几大派别，一个叫生命中心主义，它强调人的利益为目标，要把道德对象的范围扩展到子孙后代，过去的伦理学只管的现代的人。第二叫动物中心主义；第三个就是生态中心主义。
这几个派别都是人类道德对象的范围要扩展到生命和自然界，认为保护环境保护自然是符合人的利益的。
理论派别主要是研究资本主义危机的时候，它指出生态危机的源头是过度消费、过渡生产，形成了两个异化，这就形成了生态危机，这就是资本主义新的危机。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解决这个危机，也就是资本主义从经济危机扩展到生态危机，为了要解决生态危机，要使资本主义发展新的动力，也就是发展生态社会。深层生态学，有两个基本原则，一个是自我实现的原则，就是人认识自我的存在，在这种延续当中实现自我，自我是自然界中的自我；第二个原则是生态中心统一的平等原则，所有的存在物具有统一性，就是要把权利平等扩展到自然界。基于这样的理论建立一个人和社会、环境协调的新的社会模式。
生态女权主义，它是一个新的妇女运动的思潮，把人口的资源统一起来，最主要的思想就是在分析生态危机的根源的时候，要对社会支配和自然支配进行考察，男的支配妇女和人支配自然都是根据一种社会因素，就是一种传统的社会支配和社会统治的形式，解决环境问题、解决男女平等的问题不要打破传统的形式。
生态神学，全世界认识环境危机根源的时候有一种理论批评基督教神学，它是环境破坏的自然根源。基督教有一个教义人有统治自然的权利，所以认为它是生态危机的根源。他们回应这种批评的时候，就要求神学革命。哲学家认为神学革命有五点主要的意思：第一，重新定义“统治”两个字，很多宗教人士认为圣经每个字都是对的，不能动的，但是他认为统治两个字可以重新解释，不需要改变统治两个字，按照新的定义，人不是自然界的统治者，人是管家、看护人，不是抹掉统治两个字，而是重新定义统治两个子。
修改了这个教义，它对生命和自然界伦理观认为，人生命和自然界都是上帝的创造物，上帝所有创造物一律平等。根据统治的重新理解，人和上帝建立了新的契约，人是上帝创造物的管理人，他有管理和保护的责任，没有占有和多的责任。这种新的契约是人同上帝建立一种新的特殊的关系，当然这种解释人是上帝创造物的看护人，因而人和自然界既是平等的，又是人来看护上帝的创造物，你破坏了这个契约，就是破坏了上帝，这样的解释生态神学就站在生态保护的立场上。这是西方环境哲学主要的理论形态，这些形态都是二元论的哲学，是对传统哲学的背叛。
一分为二这道德哲学是西方非常牢固的传统，所以他们要完全推翻是非常困难的，这个方面中国和西方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有条和西方不同的哲学路线，最重要的有三点：
第一，天人合一是中国哲学；第二和为贵，和不同是中国文化的精髓；第三人体性的思维是中国思维方式的主要特征。传承这种哲学路线，又西方哲学路线合理的思想，把西方的变成中国就可能在中国建立一个同西方环境哲学有不同形式的新的哲学形态。
我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研究中国环境哲学，30年我体会到环境哲学是一种新的哲学方式，它同西方哲学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理论框架，我在这一点谈一点体会。环境哲学同传统哲学是不一样，现在环境哲学还没有创造自己的最重要的理论体系，所以我还是借用西方的范畴或者应用西方的概念，比如说本体路，主体论，思维论，概念论。我从四个方面讲环境哲学与西方哲学不一样。学哲学的人都一样，本体论就是社会的本源是什么？传统的哲学是人和自然对立论的哲学，本体论认为世界的本源不是客观的物质，世界的本源也不是脱离自然界的人，世界的本源按照生态学的观点，世界是人、社会、资源的复合生态系，这就是环境哲学的本体论。
这种本体论同西方哲学是不一样的，本体论认为存在论是本体论，西方哲学认为部分是整体。环境哲学的存在论是过程的存在论，不是结果，传统哲学认为结果是最重要的，环境哲学认为过程是最重要的，所以本体论的领域是不一样的。
主体论，存在论是本体论，在主体论方面也是不一样的，传统哲学认为只有人是主体，人以外的东西都是客体，客体就是对象，对象就是我尽管支配你就可以了。人当然是主体，当然主体不是唯一的，其他的存在物，生命和自然界也是主体。从认识的结构，西方根据人是主体，主体包括人和自然界，传统的哲学认为只有人是主体。中国传统哲学不一样的，环境哲学也是不一样的。
价值论，西方哲学认为把什么东西分得很细的时候产生认识，自然科学的不断的分，社会科学不断的分，物质生产不断的分，生态哲学强调整体性思维，它最重要的观点是整体性的观点，讲的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思维在方面论方面也是不一样的。我们知道传统哲学认为只有人也价值，生命和自然界没有价值，经济学认为只有劳动产品有价值，不是劳动产品全部没有价值。整个社会是按照这个理论，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经济运行认为自然资源和环境资源没有价值，只有人有价值。环境哲学认为人有高的价值，但是生命和自然界也有价值。主体论、思维论、价值论同传统哲学是不一样的。
环境哲学是一个新的哲学形式，传统哲学认为只有人是有目的的，环境哲学认为不只是人有目的，生命和自然界也有目的，生存就是它的目的。传统哲学认为只有人是主体，人以外的东西都是客体，都是对象，环境哲学认为不仅人是主体，生命和自然界也是主体、认识的主体、价值的主体。过去我们的教科书认为只有人有主动性，其实生命和自然界都有主动性，没有主队性的话物质怎么运动。主动性不光是生物有主动性，所有物质都有主动性，否则物质有主动性运动的原因是什么？所有的事物都有主动性，也就是说所有事物都有创造性的，创造的所有价值都是生命和自然界主动性创造的。
第四点智慧，我们认为只有人有智慧，我的朋友专门研究智慧，我跟他辩论，我说智慧不是只有人有，生命和自然界也有智慧，为什么呢？因为生命和自然界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的时候，它也要认识、也要解决，这就是智慧，解决这些问题就是智慧。我们为什么有仿生学？就是人要仿照生物设计人类的工艺产品，就是他有智慧，这个问题我有很多例子，小小的蜘蛛的智慧是人类没有达到的，蜘蛛织的网要经过很多过程，蜘蛛有一种毒性，人类也不，蜘蛛还有很多很多智慧，人类对它根本没有认识，这是智慧人类还没有达到。
生物进化30多亿年为什么没有生态危机？这就是生态智慧，因为物质运动是循环，不是线性的，我研究环境问题的时候就提出这个问题，人类工业发展200年，为什么产生生态危机，生物进化30亿年为什么没有生态危机，因为物质运动是循环的。我提出来人类要学习自然界的智慧，为什么人有智慧，自然界没有智慧呢？我的目的是讲人的这些特点不是独一无二的，自然界也有，还有人的这些特点不是偶然的，是从自然界净化来的，如果不是自然界的净化的人为什么有这个特点，只能说是上帝创造的，这个不科学。
我们承认所有这些特点是不同的，人、生命和自然界的特性是不同的，是分层次的，因为它是净化的。我想告诉各位同行，环境哲学的这样一些体会和理解，是现在主流的哲学。我认为我们的哲学是需要转变的，传统一分为二的转学达到工业化最高程度的时候，问题就开始出现了，新的时代需要有新的哲学，环境哲学就是这种哲学。我跟我的学生说，我这一代人很难实现这个方式的转变，可能你们这辈人也可能不会实现方式的转变，但是你们学生的学生是可能实现方式转变的。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时代转折的时候新的时代应该有新的哲学，所以环境哲学对于新的哲学形态它对建设人类的生态文明的服务是完全可以取代的。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