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立
　　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问题，在中国提出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从提出这样一个思想到现在提出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经历了非常长的时间。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才提出这个问题，我想主要是因为我们对发展问题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第一、科学发展观的本质和核心是以人为本，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其实关于发展的问题大家讨论得都比较多了，这里首先要明确一个问题，就是发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发展。发展本身应该是一个整体行为和系统工程，它不仅包含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还包含人口资源环境与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不仅包括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活环境的改善，同时还要求人应该有一个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这里有三个问题应当引起大家思考。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国家在过去20多年中经济保持了9％以上的增长速度，现在GDP的总量已经超过了一万亿美元，同样是亚洲国家的韩国和新加坡也用了20多年的时间，经济也保持了7％至8％的增长速度，他们达到了中等发达水平，为什么我们和他们都有同样的增长速度，他们实现了现代化，我们还没有。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国家GDP连续20多年都保持在年均9％以上的增长速度，但是一部分老百姓并没有享受到经济增长成果带来的实惠，这又是为什么呢？第三个问题我们国家GDP在保持了连续20多年年均9％的增长速度后，在全球30多万亿美元的总量中却只占不到4％，大概是3.4％左右。我们的GDP总量消耗了多少资源和财富呢？事实证明是比较大的，像煤、铁矿石、水泥、铜、石油这样一些重要资源的消耗都超过世界水平，大概在百分之十几到30%，这样一个状况说明我们这种发展是难以实现可持续的。我们过去的发展指标是不规范、不完整，也是不均衡的。过去的发展强调的是经济增长速度，因此在一段时间内，大家更多关注的问题，就是确保经济百分之几的增长速度，而对这种经济增长方式和条件下的成本和代价关注不够，对资源环境的压力关注不够。这样一种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是难以为继的。因此，改变经济增长方式，实现经济又快又好的发展，促进经济社会与人口资源环境的协调发展和可持续发展就成为进入21世纪我国必须引起高度重视的问题。
　　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强调的是什么？我理解第一点强调的是人在发展过程中的主导作用。这里包括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每个人的发展都是其他人发展的前提和条件，马克思讲的是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其他人发展的前提和条件；二是社会成员之间的发展应该是机会平等的发展，每个人都有公平的参与和平等的权力。第二点就是强调发展是全面的、多层面的发展。衡量人的全面发展应该从五个方面来考虑，一是从时间序列来讲，不仅考虑到现在的需要，还要考虑到未来的需要；二是从代际角度看，不仅要考虑当代人的需要，还要考虑后代人的需要；三是从需求看，不仅包括物质需求，而且包括精神需求和文化需求，还有包括生态环境的需求等；四是从社会发展成本来看，不仅包括经济投入的代价，也包含资源环境的代价；五是从和谐的角度来看，不仅包含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也包括着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当今社会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人与人之间不和谐。有一个数据可以说明，在2002年全球发生的局部战争是25次，在亚洲国家是10次。第三点还强调发展为了人，发展依靠人，同时也强调发展要正确处理物质生产和人自身生产的关系。
　　第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必须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今天的主题是绿色中国，我想绿色中国包含着很多含义，包含着生机、活力，当然也包含着和谐。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人。我们国家现在最重要的国情就是人口众多。经过30多年的努力，我国人口再生产类型已发生历史性改变，实现了由“高出生、低死亡、高增长”向“低出生、低死亡、低增长”的转变，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中国现在是13亿人口，这是在经过努力已经少生了很多人的情况下实现的。但现在还面临着几个问题：第一是人口总量持续增长。据测算在今后20年内，中国人口仍然要每年增加一千万左右。如果按照总和生育率1.8计算，我国人口高峰达15亿左右。第二是人口整体素质不高，主要表现在每年有80到120万的缺陷儿童出生，现在中国有6000多万残疾人，其中1200万是属于智力障碍，还有6000多万地方病患者。目前中国人均受教育的年限还不到9年，健康水平、职业道德、社会公德、信誉和风气等方面都存在着诸多缺陷。第三是人口结构性矛盾比较突出，一是出生人口性别比持续偏高，男孩要比女孩多，现在统计数字显示出生性别比已经高达1.17，这是很不正常的。二是人口老龄化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老龄化现在已经比较严重了。问题是老龄化的情况农村比城市更加严重，这使我们国家在人均只有1000美元的时候就提前进入了发达国家在人均一万美元才出现的老龄化，应该说银发浪潮将对中国社会产生非常严重的挑战。第四就是就业压力比较大，这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第五是公共卫生和预防保健体系比较薄弱，SARS问题的出现就反映出我们在公共卫生体系方面还有重大的缺陷。
　　所有这些问题都反映出人口问题是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问题，是影响人与自然和谐的首要问题。中国目前面临的人口基数大、人口总量多、人口素质总体不高，这是一个基本国情。所有的建设和发展都要在这个国情的基础上进行考虑。基于这样的判断，我认为，我们国家目前存在各种各样的困难，比如在经济增长过程中粗放性地使用各类资源，包括环境意识淡漠、资源节约观念不强、技术含量比较低等等这些问题，都与人的素质相关联。
　　第三、要加紧进行我国人口发展战略研究
　　基于这些判断，中央批准开展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这个研究是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蒋正华、全国政协副主席徐匡迪和宋健主持，国务院相关部委和全国各大专院校、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共同研究。初步设计分为三大部分进行研究，第一个部分就是关于科学发展观的研究；第二部分是人口态势的研究；第三部分是人口与经济社会环境互动关系的研究。
　　开展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是非常重要的，胡锦涛总书记在2004年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座谈会上特别强调要加强国家人口战略研究，制定人口的中长期发展规划。做这样一个研究我想主要是基于这么一种考虑，要根据以人为本的发展观，遵循人口发展规律和经济社会发展规律，运用系统、科学的研究方法判断出未来一定时期的人口数量、素质、结构、分布、迁移等变动趋势，解释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等多个变量的互动关系和变化规律，提出符合中国国情的促进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人口发展目标模式、重点和政策。通过研究要对许多重要问题作出判断，比如说在中国人口高峰时期我们需要多少资源、能源、耕地、淡水、粮食等。
　　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的目标和任务是四个，第一个就是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进一步丰富科学发展观的内容。第二，搞准搞实人口的基础数据，为制定“十一五”规划提供扎实、科学的人口基础数据。这个问题非常非常重要。中国人口的基础数据涉及到各个方面政策和决策的制定，实际上现在正在进行的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还要考虑区域人口发展战略，同时也还要考虑到各个省的人口发展战略，这也是非常重要的。第三个就是要勾画出中国中长期人口发展的蓝图，针对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相互协调和可持续发展的重大问题，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过程中人口发展的相关政策建议。这也是这个课题中要努力完成的一个任务。就我们国家而言，在经济建设、环境保护、资源使用等方面过去做的规划、战略还不够，国家对规划、战略的投入还处于一种初级阶段。战略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要对未来的趋势做出一个总体上的判断，根据这种判断拿出各种相应的预案。我们在这方面差距还比较大。第四个目标是要建立人口与发展的综合决策信息系统。这就是要将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提出的理论成果、研究方法、政策主张和人口基础数据进行分类集成，组建数据库和专家库，为国家中长期的发展提供决策支持。
　　关于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中央非常重视，各个研究机构和大专院校的专家学者，包括两院院士积极参与，现在已经组织了超过两百位专家学者组成的研究队伍，正在抓紧落实研究课题，力争在不太长的时间拿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真正称得上战略研究的东西。我们也希望更多的政府部门和专家学者积极关注和参与国家人口战略研究。
　　（作者系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发展规划司司长，本文为2004年4月
“绿色中国”第三届论坛上的发言）